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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上的小虫

我时常感到某种绝望。

人生有那么多的可能性,但却只有那么少的变化。

我既渴望尽可能的去穷尽这些可能性,又深深对这些可怜的变化形式感到厌倦和重复。时间既是人生唯一的资源,也是人生唯一的桎梏。

因此,我既想要成为一个最大限度利用人生时间的游客,又希望能躲在一种简单的生活里做一个工匠来与时间对话。

但现实是我二者皆非,只是被捆缚在时间的指针上的一只小虫,并没有丝毫的对于时间的自由。

(但假如不考虑冰冷的现实。)

我想,这二者的矛盾无非形式与内容的矛盾。

打磨一只精美的容器是否值得,似并非完全取决于其中所盛的浆液。

回忆

故事是从哪里开始,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没有结局。

而时间也不长不短,刚好像是回到旧居,看到从前所养的花草的枯枝一样长。

世上所有的事实,都不值得纪念。故事的情节亦从不新鲜。

无非是无知造成了错觉,与心底自己的影子缠斗。

开始的回忆像揭开微痒的血痂。后来的回忆却是私藏的消费品。

不是怪癖,便是自私。

然而回忆的结局总是遗忘。我们总要最后一次想起某人。

正如乐曲的休止符,标志着绕梁的余音的开始。

靠谱

当一切不靠谱的

最终被证明是不靠谱的

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除了苦挨别无他法


希望总还是挂在那儿的

总要记得这个

希望像钟摆

总是挂在那儿的

晃啊晃

不时给我们一下

让我们点点看

当一切不靠谱的

最终被证明是不靠谱的

时候,还剩下些什么呢

一同回忆丢失的密码

是时候了,必须缓缓展开反思,已经苍老的定义终究像破损的羊皮纸,湮没在尘埃之中。

当然不必急着向前,重建的铁轨,都铺在复兴二字的枕木之上。

回忆消散帝国的荣光,也许不是一场迟迟的梦,而是涌动着的云层之下的新一轮红晕。

试图引领变动的频率,返回丢失了的路线图。

野心的规模,必与耐心的规模匹配。

古老的训示依据着新的恐惧而焕发荣光。

不是

不是纠缠的绳索

是枯死的叶脉

干涸的嘴唇

舔舐焦黑的土

就好像一个小镇

行走着残疾的老人

他们脸上的伤疤和

扭曲的拐杖

明白无误的指向

一场几十年前已经结束的

黑色火焰

We have to be what we are

或许我们一直想要改变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去。我们致力于使用未来补偿过去。(K)

嗯,历史是一笔遗产。但遗产从来也不是馈赠,而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沉重负担。(H)

既然如此,我们的所作所为就全都是在以毒攻毒,为解开历史留在我们内部的毒。

但药性越好,毒性也就越大。事实上每一次新平衡的达成,必然造成另一种倾覆。

三首

其一 没说的话

说吧,对我说些什么

比如说

你早餐没有喝掉的一包牛奶

说你在夜晚丢失了梦里的词

你在街角不留神撞倒了蓝天


说吧,对我说些什么

说你曾怎样

往返在毫无重量的路上

说你不曾

在任何时候怀念我


对我说什么

告诉我

定义已经苍老 相见不如怀念

而曾醉握着的指尖

已经悄悄抽芽多年



其二 早逝

最后,我把你杀了

肉一条条切下来

腌好了挂在房梁上

下面就是烟熏火燎

最后风干


等到熟悉的雨天

我就拿下来一条

就着些老酒

一寸寸咀嚼

然后恸哭

哀悼你的早逝



其三 木雕

只能摆弄 那些木头

我搬不动 那些石头


无非只是婆娑这样的形状

而至于其余

我希图它与我一同速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