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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是为了心安理得

所有的词语如同北冰洋上巨大的浮冰,他们支离破碎,有各自独特的形状,我们用他们来标记水域。所以写下决不是永恒,我们永远是刻舟求剑。尽管如此,我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免写下过多的东西,因为我害怕那一道痕迹,那也是固化。尽管不能固化事实本身,却足以固化回忆。我宁愿我的回忆也如流水,变幻不定,这样我可以躲开他们。但这种把他们写下来,把他们卸下来的愿望常常过来骚扰我,就像海底不停泛起沉船的残渣。我于是感到不安。有时候我会得失语症,这个时候我再也不能够对自己喋喋不休,这样我感到亲切,又疲倦。就好像对着一个真正的老朋友,亲切,可是疲倦。我对着这片空白无话可说,感到恐怖又愉悦。可这往往意味着,我不是失去了把他们卸下来的动因,我只是失去了把他们卸下来的方式。我特别开心的一点是,我会觉得,这是我生活经验过于肤浅,生活圈子也过于狭小的原因。但其实哪有那么回事,这是海洋风平浪静的时候,那些残渣静静的躺在海底呢。时间有自己的维度,你既然二十岁了,那么不多不少,你的生活经验就是二十年。即时你把一天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涂抹过来,这一天天还是有所不同。

于是我就试图编一个故事,我苦苦的搜肠刮肚的酝酿,我认为过于草率的文字看了让人掉鸡皮疙瘩是不好的。就算藏起来,若干年后把自己吓的掉鸡皮疙瘩也是不好的。但我越是避免这样,这种情况就越频繁的发生,我宁愿老老实实的把他们吐出来。可这样,他们就凝固了。

想念一个人很难是纯粹的想念一个人,你总是要回忆起当时的环境。山西的好处在于,那儿有一种脏兮兮的热闹。上海的好处在于,这儿有一种非常干净的冷清,几近于冷酷。在这样的环境间切换一下,我就老掉了。从小到老,我喜欢听王菲的歌,因为这歌的好处是,在我暖的时候,让我更暖,在我冷的时候,让我更冷。这是对的。

我有时候觉得有人活的太单纯了,后来想想,其实我也挺单纯的。于是死皮赖脸的继续苟活下去。我没有那种把一篇小文细细打磨到浑如天成的耐心。更加不愿意用智力把文章变的绵密结实,让所有体力不好的人死在里面。就只能在实在没事干的时候,搓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