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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

发表于2006-3-29 00:37

一.

我刚从国外回来的那年,在酒吧里碰见小丁。我问她,结了没?她点点头,说,结过了。我摸出一根烟来点上,说,那嫁我吧。她说,行啊,烟给我一根。于是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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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记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志高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人类。他首先看到自己一条满是黑毛的粗壮的手臂,同时,感觉到屁股后面那个总是搭在背上的尾巴没 有了。他不安的试图晃动自己的尾巴,得到确认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从五星级宾馆舒适的大床上面站起来,走到镜子前面。镜子里站着一个满面红光的矮个子 男人。没错,乱糟糟的头发纠结在脑袋上,肉乎乎的下巴向前突出,好像随时都能跟人打一架——这就是他精力充沛的新形象。

他坐在镜子前面——不是像以往那样蹲着——这使他真的开始适应自己的新变化了。无论怎样,对于早已适应人类生活的他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不呢?他问自己,大 概用了不到十分钟,他就适应了这个巨大的变化。他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再好也没有了。他叫来服务员,要求她去拿一套崭新的衣服过来,当然是按他现在的尺 寸。真遗憾他以往订做的那些服装竟然没有跟着发生变化,那可是最好的裁缝店里出来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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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和小女孩,还有一件披风的故事

有个美丽的小女孩,她家住在森林的边上。某天晚上出去玩的时候,看到灿烂的星空。后来,后来不知道从森林里的什么地方,飞出来一只小妖精。小妖精有尖尖的耳朵,穿着一件大大的披风,一直拖到脚下面,把脚都给遮住了。

那件披风真漂亮,小女孩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不过那件披风究竟是什么颜色,倒是很难讲,因为它一忽儿变成天蓝色,一忽儿变成鹅黄色,一忽儿又像是有千百道彩虹在上面流动似的。小妖精就披着那件披风在空中飞来飞去,真是好看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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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死亡

他就那么荒谬的死掉了。完全没有价值。连作为笑话的价值都没有。倘若我要在此讲述他的死因,大家也不会觉得有多么有趣。

现在他趴在那里,完全同一摊烂肉没有什么区别。

我望着他的尸体,心里渐渐的起了什么变化。曾经死亡这个概念那么遥远,遥远的非常神圣。可是它现在就躺在我的面前。非常普通,丑陋,没有一点光来打点。无论作为圣光还是光环什么的。这就是死亡,非常普通的死亡。

我以前不仅觉得死亡是遥远的。更加重要的是,死亡离我是非常遥远的。我从没想过我也会死,无论是以什么形式。因此,我在面对各种灾难的时候,总是坚挺的咬着牙。因为我知道这是过客。我的路还通向远方。

可现在他的路已经被如此轻易的掐断了。轻易的连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他不管在什么意义上,都已经消失了,无论作为一个儿子,一个情人,一个朋友。他此前可 能是某人的希望,某人的支柱,某人的仇敌,某人的一生之灵魂伴侣,但此刻对所有的这些“某人”来说他们恐怕要经历更换的痛苦。他所经历的所有的那些巨大的 幸福和不幸,那些他曾经深深思考过的问题,他所深深的迷惑的这个世界,他所深深的郁闷着的这个国家,已经如同他的死亡一样坚实而没有意义。

要不了多久,他会被遗忘。作为一个普通人。一切烟消云散。

那么我呢?倘若他是我的好友。我和他是对等的。那么我的这种自以为是的特殊性自然也一笔勾销。我并不特殊。我很有可能在下一个时刻以更加荒谬和现实的理由死去。我并不特殊。没有任何必要对我特殊。

我忽的感到了恐慌。还有一阵脱落了门牙似的空虚。我听到风就从那个空旷的孔洞里穿进穿出。那里本来应该有什么的。

几只苍蝇已经迫不及待了。因为守护在那里的灵魂已经散去。一个散场了的电影院里除了漆黑,还有满地的莫名其妙的垃圾。这些垃圾就是曾经存活过的唯一证据。